第16章 精卫填海

温暖的阳光下,翠绿的田野里。

一位清丽少女正跟在一名魁梧青年身后,在这田野间往一处方向奔跑着。

“石山,石山你等等我,你又要跑去哪儿?”清丽少女在身后喊道。

快步奔跑在前的魁梧青年放慢脚步,他转头答道:“我要去海里,我要去再找找我的埙。”

“都找了多少年了,我看已经找不到了。”少女的语气带着无奈和些许埋怨。

看见面前的石山沉默不语,心情似乎有些苦闷,精卫眼中带着狡黠,脸上则露出一抹笑容。

“话说我送你的埙呢,你拿出来吹一首给我听听吧。”

“它不是在我脖子上吗,噫?奇怪了,怎么不见了?”

正缓步走着的石山摸了摸脖子,却发现原本应该挂在脖子上的那东西此刻并不在身上。

随后他仔细回想了一会儿才重新记起,在他临出屋的时候,拿着那埙用来吹过一首曲子。

后来因为在院子里忙着做劈柴烧火的活计,因为不想让埙受到什么损失,所以便将其放在了旁边的木墩上。

如今想来,应该是当时放木墩上忘了重新再戴回脖子上。

想明白咋回事后,石山顿时停住脚步,他脸色泛红地尴尬道:“我...我好像是给忘家里了。”

石山转身试图往村里跑去,“我现在就回去拿。”

一个窈窕的身影拦住了他,“喏,我给你带来了。”

精卫伸出一只手掌,显出一个精致小巧的石埙。

这是她花了许多时间学习后,又用了大量功夫精心制作,才制成如今这般模样。

“你好好给我吹一曲吧。”精卫月牙般的笑眼盯着面前的,脸上泛起迷人的微笑。

“好,好的。”看着对方迷人的

田野之中响起一阵令万物陶醉的音乐声。

而看着闭目陶醉的精卫,石山一时看得有些着迷。

“怎么停了?”精卫睁开美丽而清澈的双眼,疑惑地看着正盯着自己发呆的石山。

“我要走了。”石山回过神来,他还要去海底寻找自己的埙呢。

“我同你一起去吧。”精卫笑着说道。

石山顿时摆手道:“不用了,你水性又不好,到时我还得照顾你。”

听到这番话后,精卫瞬间怒了,她指着对方离去的身影喊道。

“你个木头,大笨蛋!”

......

接近日落黄昏时分,呆坐在村头等待的精卫心中略感奇怪。

“怎么,他还没回来。”她口中自言自语地说着。

精卫站起身,重新朝向着大海处奔跑而去。

“不行,我得去看看。”

在来到海边后,她看着波涛汹涌的大海,一时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才好,毕竟自己根本不识水性。

她只能待在岸边的沙滩上,朝着海中大喊道:“石山,石山你快出来!”

正在少女不断呼喊之时,海中浮起一个扎着无数小辫的男子。

浮出海面上的石山用手抹去脸上咸咸的海水,然后深深呼吸了几口清新的空气。

他看了看天色,只见此时天空中的太阳即将朝着海面落下。

“再找一次,找不到就回去。”

想定后,石山再次深吸一口气,正当他准备继续下潜时,耳边听到一阵呼喊声,于是他便向远处的海边望去。

视力极好的他依稀看到,海岸边上正有一位身材窈窕的身影,看到自己的身影后,她伸着双手不断左右挥舞着,呐喊着。

“石山,石山!”

在看到精卫的身影后,石山顿时面露喜色随后转为忧色,他放声大喊道。

“精卫,你怎么来了?”

看到石山后,精卫脸上一喜,而在听到对方的话语后,精卫面上则泛起红晕,她大声喊道。

“我怎么不能来了,天快黑了,快回村吧!”

“好,我再找一会儿,马上就回去了,你再等等我。”

心里开始有些着急的石山再次下潜,他打算再找寻一遍后就此离去。

“再找一遍,也许埙就是在这附近呢。”

然而满怀希望的他潜在海底沙地里翻了翻,依旧没有任何发现。

正当他准备放弃这次潜海之旅时,却发现身旁的海水中突然出现了一道急促狂躁的漩涡。

石山顿时感觉到,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地被那道漩涡撕扯着。

他想要奋力游出海面回到村里,见到那位少女,却始终无法逃脱漩涡的引力。

此时远处一位头上长鹿角的白衣少年正站立于半空,他目光冷冷地看向海中正在挣扎的男子。

看到对方的身躯越来越乏力,看到他的面色越来越通红,白衣少年脸上却露出了舒畅的笑意。

他的脑海里想起,那些曾发生在这附近的,让他直至如今,也依旧记忆犹新的画面。

……

村庄所耕种的田野中,一位气质非凡的小男孩漫步其中。

他好不容易才从龙宫里偷溜出来,心里带着兴奋和好奇。

他漫无目的地走在村道上,顺着道路他来到一处颇具规模的凡人村落。

他耳边听见有优美的乐器声传来,顿时吸引了他的注意。

他循着音乐声走去,只见一位大个男孩正拿着一个石器,在大树下忘情吹奏着。

他静静听完这首动人的曲子后,心中有些见猎心喜,于是便开口对着那位借助石器,吹奏出音乐的大个男孩说道。

“凡人你给本公子听着,只要你把这个东西交给我,我可以让你成为我的仆从。”

闭目吹奏着的石山刚睁开眼,便看见眼前这位神态表情有些嚣张跋扈的小男孩。

“请问你是谁啊,我为什么要做你的仆从呢?”性格温和的石山此刻也罕见地有些生气。

“我乃是东海龙王的三儿子敖丙,做我的仆从可是你们凡人的荣幸。”小男孩语气带着骄傲自满道。

“你说你是龙王之子?那我还是天帝之子呢。”有些气愤的石山转身开始往村内走去,直接无视了这个小男孩的存在。

敖丙一脸愤怒地站在原地,他死死地盯着对方的背影。

“愚蠢的凡人,真是不知道死活!”

……

石山家门口,一个扎着双马尾辫的小女孩一蹦一跳地来到大门口。

在看到里面空无一人后,她便转身离开,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。

待她走到石山常待的大树下时,却看到石山正满身是血地平躺在地上。

一位白衣男孩正面带狰狞地骑在他的身上,不断用拳头击打他的面部。

而看到脸上满是鲜血的石山后,大怒的精卫身上仿佛涌起了无穷力量。

她一个奔跑飞跃,用头将那男孩直接撞飞了出去。

随后她怒目盯着这个捂着腰部,神情痛苦的男孩。

而男孩脸上也带着十分的气愤,紧盯着面前这个神奇的女孩。

他口中吐出一口鲜血,而后大吼道:“你是何人,敢来管我?”

然而愤怒的精卫并没有理会对方的质问,她快步奔跑着,挥起细小的拳头向着小男孩击去。

在与面前的小女孩对拼一掌后,敖丙发现对方肉体的力量比起自己布满妖力的手掌还要大。

角力处于弱势,他的身子开始不断后退,最后失去平衡倒在地上。

精卫胯坐在他的身上,抡起了自己的小铁拳,于是敖丙原本清秀白皙的脸上便被一顿乱拳。

当愤怒逐渐消退的精卫清醒过来时,看了眼地上陷入昏迷的两个小孩,一时也有些蒙圈。

“我这是怎么了,我怎么感觉刚才发生的一切都不是我自己做的?”

“算了算了,不管那些了,还是先救石山要紧。”

力气增大许多的少女直接将身材比自己大不少的男孩背起,小跑着来到了石山的家中。

石山如今依旧还在昏迷状态,少女在屋子里找寻半天后,并没有发现什么合适的毛皮。

于是她便只得用身上的兽皮衣物沾着打来的水,将石山身上的所有血迹全部擦拭干净。

而后她将重新变得干净的石山抱到床上,呼喊了几声试图叫醒对方。

“石山,石山,你醒醒,你醒醒。”

......

石山从昏迷中醒来后,第一反应就是找寻自己的埙,却发现自己身上的埙不见了。

他顿时心慌意乱起来,想起昏迷前的事,顾不得身上伤势,径直跑向那棵大树下。

然而此时的大树下,空无一物。

他向村里的其他人询问起那位小男孩的踪迹,从一位村民那打听到后,便循着那男孩离开的踪迹跑去。

石山在荒野里跑了许久,却始终未能看到男孩的踪影。

而后他想起对方曾说过他是东海三太子的话,便继续朝着大海方向跑去。

没想到却意外发现,此时的大海中正掀起一阵狂风海啸,使得他心里很是烦闷和苦恼。

没有丝毫犹豫,石山径直朝村子方向跑了回去,而在回去的路上他放声大喊着,给一路上的村民们提醒大水到来的事情。

“大水来啦,大水来啦。”

看到在田野间的村民们都朝村子里跑去后,他自己则又重新往海边的路走去,试图寻找到,那丢失的埙。

“石埙,石埙,究竟在哪儿。”

“天神,天神,请你告诉我。”

……

灰头土脸的敖丙脸上鼻青脸肿,垂头丧气地走在荒无人烟的海岸边。

心情郁闷的他手上拿着那个石埙放在嘴边,试图模仿那个扎小辫的男孩,吹奏这个能奏出美妙声音的乐器。

可是他吹了半天,发出的声音却乱七八糟,根本没有任何优美韵调。

“什么破烂玩意,害得本公子白挨一顿打。”他面上满是嫌恶神色。

将这石埙随手扔进大海,他伸手抚摸着自己脸上的瘀青红肿之处。

“啊,好痛。那个人族女孩到底什么来历,怎么打我也这么疼啊。”

“我怎么感觉自己身上的龙鳞,都被打落了好几块。”

想到这,男孩的身躯化为了一头,十丈大小的银白蛟龙腾空而起。

看到身上龙鳞依旧完好无恙后,它心里稍微松了一口气。

“看来,本公子还是挺抗打的。”

不过在感受到全身上下特别是脸上的疼痛后,银白蛟龙的面目逐渐变得狰狞了起来,它转身快速朝着远处飞去。

“不行,我要去告诉父王,我要让这群该死的凡人付出代价!”

……

“石山怎么还没出来。”

精卫在岸上等了半天,却依旧不见石山从海中浮起。

眼看着天已经完全暗了下来,她便直接一个鱼跃冲入大海中。

“石山,你要等着我。”

海中的石山正被一个漩涡环绕着,涨红的脸上带着无比的绝望。

随着他的憋气到达了极限,他的身躯便就此失去了全部的活力。

在杀死石山后,那在海中疯狂旋转的漩涡也就此消散于无形。

而石山僵硬胀大的身躯仿佛化为了一座石山,沉入那无尽幽暗的深海之底。

而精卫下海后,她的身躯却很是乏力,跟岸上的力大无穷对比起来完全相反。

她的身躯不断挣扎着,却始终无法浮上海面,反而逐渐也向海底落去。

而在半空中的敖丙看到这一幕,心中却觉得爽快无比,他大笑着朝远方飞去。

“哈哈哈哈哈,自寻死路的笨鸟,果然哪怕拥有半神之躯,也只会跟凡人一般愚蠢。”

时间不知过了多久,在这狂风呼啸巨浪奔涌的大海上,天空中亮起一束束刺目金光,一个金光弥漫的万丈身影出现在半空中。

一道叹息声在这天地间响起,只见这位周身弥布金光的万丈身影伸出右手,一个少女的身躯便从海中缓缓升起,落在其手中。

……

待精卫从沉眠中醒来时,她发现自己的双手居然变成了翅膀。

嘴巴则化为了白喙,身上也满是橙色羽毛。

她向四周看去,发现自己正悬空于海天之上。

“精卫,精卫。”她的声音也化为了鸟鸣。

看着这片蔚蓝的大海,她心里泛起了愤怒和无力。

但是飞行途中不断地思虑后,她脑海中则诞生了一个想法,并下定了决心。

“我要让这片海永远杀死不了任何人,我要让它再也掀不起风浪。”

“我要让人族能够踏足大海的每一处,我要让石山重新浮出海面。”

“我要填海!”,“我要填海!”,“我要填海!”

而在外界听来,它的声音始终只是一种听着如“精卫”一般的鸟鸣声。

冬去春来,一只文首赤足的千丈飞鸟开始往返于这山海之间。

它往有许多大石块的西山飞去,而后又衔着足有百丈大小的山石飞至这片东海。

待将口中的山石投入海中后,便会又往西山飞去,再次衔来大石块投入东海内。

如此周而复始,却始终未曾有片刻停歇。

经过它的努力,原本居住于东海附近的村落也再也没有大水之灾。

路过的村民遇到飞鸟时,都会朝着这只巨鸟朝拜。

而飞鸟偶尔也会回应这些村民们,只是它始终无法真正与村民们交流。

某日,一位头戴牛角的白发老者来到东海边,在看到那衔着巨石飞来的精卫鸟后,他的眼中似有泪光闪过。

半空中飞鸟的目光同样注视着底下的中年男子,不过投完大石块的它并未在原地停留多久。

而是在留下了三声充满复杂情感的鸟鸣后,再次朝着西山飞去。

“精卫~精卫~精卫!”